- 海外书情丨如果把《三体》印刷到火柴盒里去……
- 反乌托邦的女性主义小说 The Water Cure,作者:Sophie Mackintosh ,出版:Doubleday Books ,版次:2019年1月 ...
反乌托邦的女性主义小说
The Water Cure,作者:Sophie Mackintosh ,出版:Doubleday Books ,版次:2019年1月
得益于女权运动和电视剧的翻拍,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的《使女的故事》在去年再次登上畅销书榜单,成为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如今,另一本关于女性议题的反乌托邦小说受到了阿特伍德的青睐。
《The Water Cure》构建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环境:被大海环绕的小岛,充满“毒素”的外部世界,以及生活在岛上的三个女孩和她们的父母。被命名为“国王”(King)的父亲把他的三个女儿带到这座荒僻的岛屿上。他用铁丝网包围了小岛,把浮标放在水中,只是为了不让外人进入,也不想她的女儿离开。三位小女孩Grace,Lia和Sky的所有知识全部来源于她们的父亲,她们被告知,外面的世界充满“毒素”,女人正在受到男人的虐待。小岛的生活虽然孤立却保持着完整性,直到有一天“国王”(父亲)失踪不见了。
书名“The Water Cure”是父亲设定的一种疗法,用来让女孩们抵御外界的“毒素”。即使父亲不在了,但他的“遗产”仍然影响着这几位母女。母亲沿袭父亲的指示,要求女儿在海滩上执行“爱的治疗”,Lia被要求代表Sky杀死一只老鼠和蟾蜍。实际上,这才是真正的“毒素”:迫使受害者继续玩下去的游戏规则。
当两位成年男人和一位男孩意外地闯入她们的领地时,母亲允许他们暂时停留,但她警告如果他们触摸她的女儿,她就会杀死他们。与此同时,女儿们既对外来人的居住方式产生了浓厚兴趣,也时刻感到恐惧,因为父亲告诉他们男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掰断她们的手臂。面对毁灭,女孩子们要么继续遵循父母的教诲,要么奋起反抗,找到她们想要知道的真相。
此书作者Sophie Mackintosh获得过2016年White Review短篇小说奖,这本《The Water Cure》是她首部长篇小说,入围了2018年布克奖的长名单。作者在书中创造了一种持续的紧张不安的氛围,尽管女孩们被迫忍受残酷的仪式和疗法,但书的大部分内容都没有清楚地交代它们的用途。但是,正如我们生活中的世界一样,只有当女性愿意接受待在虚拟监狱中,让自己沉浸在男性无法触及的狭窄空间时,才能保持这种虚假的安全感。
微观模型如何塑造人们的想象力?
In Miniature: How Small Things Illuminate The World,作者:Simon Garfield 出版:Atria Books ,版次:2019年3月
想象在一个火柴盒中阅读《三体》,这个火柴盒不仅能放下刘慈欣的科幻小说,还可以包纳莎士比亚最著名的诗歌和他的作品集。阅读这么小的作品,甚至需要一台显微镜。微观模型是如何塑造了人们的想象的?这本新书关注我们身边的小事物如何与人类的历史发生关联。
作者Simon Garfield 的上一本书探讨了可移动字体的创造力和多样性,这次他把话题转移到事物的规模上。《微观模型:小事物如何照亮世界》讨论模型在历史中扮演的角色,从跳蚤马戏团到微型铁路,从英国白金汉郡模范村的模型到为玛丽女王制作的娃娃屋,微观模型是对人类历史的映射。
在所有的模型中,作者对埃菲尔铁塔特别着迷。1889年,一座近1000英尺高的建筑拔地而起,一些游客在埃菲尔铁塔上把林荫大道和大教堂看做是整个天体,另一些人则在俯瞰地上的人类时感慨人类的渺小。艺术评论家罗伯特·休斯(Robert Hughes)将这种体验经历类比于从月球上拍摄的第一张地球照片。通过模型,我们究竟是变得更大还是更小?这是一个关于尺寸(size)的问题,还是一个关乎比例(scale)的问题?
另一方面,不同地域的人对于比例或者规模也有不同的理解。为什么古埃及的法老们在他们的坟墓中埋葬了数百个微型雕像服侍他们,而中国的秦始皇却在他的坟墓里拥有超过8000名真人比例的战士和骑兵作为帝王的陪葬品?这是出于古人的哲学认识还是仅仅出于便利?
微观模型在艺术和文学史中也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妇孺皆知的《福尔摩斯探案集》作者柯南·道尔,就是口袋书的重要推广人。托马斯·潘恩的《常识》能够在美国脍炙人口的一个原因,也在于它是一本可以装进口袋的小册子。艺术家用微观模型的方式致敬经典,“Mini Mona”这样的作品,就是画家用睫毛在不到一平方毫米的范围内画了《蒙娜丽莎的微笑》,还有陈列在故宫博物院的中国微雕艺术。
油画作品“Mini Mona”
为什么微缩模型能够在历史中发挥如此有趣的作用?其中一个关键因素是,人们喜欢通过模型来获得虚幻的掌握力。用列维·斯特劳斯的短话来说,缩影的“可理解维度”一方面可以帮助我们在一个给我们很少选择的世界中获得掌控的感觉,另一方面这也是一种纯粹的逃避。作者在书中提供了两个相反的例子,让两种本能变得更加复杂。查普曼兄弟用改造的玩具重新创造了可怕的蚀刻版画,并通过其他玻璃制品收藏品散布纳粹分子。1995年,波兰艺术家Zbigniew Libera利用乐高重建了一个纳粹集中营。这种工作的一部分功能在于它吸引观众的方式,既可以作为偷窥者也可以作为受害代理人:如果你能看到恐怖在你眼前展开,为什么就不能停止这样的恶行?
数字时代的“弗兰克斯坦”
Merchants of Truth: The Business of News and the Fight for Facts,作者:Jill Abramson ,出版:Simon & Schuster ,版次:2019年2月
数字时代的一个新问题在于,我们面临着威胁新闻自由的信任危机。如果说二十年前的传统媒体还享受着黄金时代遗留的红利,当下的媒体行业则伴随着焦虑与斗争。《纽约时报》的前任编辑Jill Abramson就这个问题展开,提供了一个行业内人士的思考和观察。
这份半自传性质、半调查报道的新书,围绕着四家美国媒体十来年的起伏,包括两家老牌传统媒体《纽约时报》和《华盛顿邮报》,以及数字时代的新兴媒体Buzzfeed和Vice传媒。新旧媒体之间的冲突和竞争,在这场媒体革命之下显得更加生动,不仅关乎技术与生产力,也体现在媒体的责任、标准和坚守上。
Buzzfeed和Vice传媒,在过去十年间不断地颠覆固有的媒体规则,它们不仅吸引了千禧一代不断膨胀而且变化无常的读者,也几乎把《纽约时报》和《华盛顿邮报》这样的传统媒体巨头推向了悬崖边。传统媒体很难理解互联网和动荡不安的时代,它们以傲慢的姿态整合新时代下的创新元素,但结果往往适得其反。
新媒体不仅被视为行业颠覆者,也常被看作机会主义分子。尽管这些数字初创公司在他们的传统竞争对手面前更受读者的欢迎,但他们在制定新闻行业的规范时遇到了麻烦。新闻聚合媒体BuzzFeed常被称为“美国的今日头条”,但它在飞速传播时往往忽略了新闻伦理。作者在书中提到,BuzzFeed曾秘密删除了超过4000多条内容,其中包括了剽窃的部分。即使制止此类行为发生的相关规定出台四个月后,该网站的一位年轻编辑还是删除了3条内容。问题不在于内容的真实性,而是因为它们冒犯了广告商。这位编辑在通过电子邮件道歉之后,竟然奇迹般地保住了职位。
媒体从业者与商业之间的加速融合是作者更深层次的关怀,这也体现在了这本《贩卖真理的商人》(Merchants of Truth)之中。她把“原生广告”(软文)称为媒体行业“新数字时代的弗兰肯斯坦” ,因为如今的新闻故事常常和企业营销混合在一起,达到欺骗读者的目的。作者在书中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我认为技术革命不应该横扫道德革命。也许我的原则太僵硬了;也许为了拯救《纽约时报》,旧的限制需要被放宽。”
日本福岛核泄漏事件是切尔诺贝利的重演吗?
Manual for Survival: A Chernobyl Guide to the Future,作者:Kate Brown 版本:W. W. Norton & Company ,版次:2019年3月
对于二十世纪最大的人为灾难,总是有太多的东西值得回顾和反思。之前的一期“海外书情”栏目推荐过一本调查报道《Midnight in Chernobyl》,这本书记载了当年的亲历者的回忆和当下生活。今天要推荐的这本书也是切尔诺贝利事故的最新研究之一,侧重在大灾难的后续重建以及对于人类生活的长远影响。
1986年8月,在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发生灾难之后,苏维埃的权力结构几乎立刻沉溺于其最擅长的政治反应之中,他们掩盖了反应堆扑朔迷离的历史,他们掩盖了事故的严重性,他们甚至彻底淡化了死亡人数。即使在国际社会不断获悉事故细节之时,官方通报的死亡人数仍然维持在45至55人之间,如今大量的现有文献仍然保存着这样的记录。
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历史教授Kate Brown布朗通过筛选档案和深度采访,发现了一个更为令人震惊的事实:灾难造成的后果被层层遮蔽,不仅源于苏维埃官僚机构的冷酷,也要归咎于世界卫生组织和国际原子能机构等国际监管机构的共谋。在某些层面上最糟糕的是,这种阴谋的大部分似乎都是出于对法律报复的极端平凡的恐惧。实际上,从20世纪90年代冷战结束以来,最大限度地减少死亡人数和切尔诺贝利灾难对人类健康的长期影响,为核武器躲避诉讼和调查提供了保障。
也许,切尔诺贝利最危险的后遗症不是放射性元素,而是政治性的谎言,政府和公共机构用欺骗的方式为自己编织纯粹的安全和大众信任的叙述。作者在书中表现出一种冷静的愤怒,因为这种政治后遗症具有可见的现实后果,八年前日本的核事故及后续报道就像是切尔诺贝利的重演。
如果不能更好地理解切尔诺贝利的后果,人类就会陷入永恒的恶性循环之中。同样的场景正在一遍又一遍地重演。2011年日本福岛事故后,科学家告诉公众他们对低剂量辐射对人类的影响没有正确的认知。当人们关注这场新的灾难时,他们要求公众耐心地等待十到二十年,好像这类事故是第一次发生。官方警告公众不要过度地焦虑,好像他们没有认识到他们复制了从前的剧本。一个关键的问题在于:在切尔诺贝利事故过去25年之后,为什么社会继续像事故发生之前那样运行?21世纪以来,寡头政治正在核大国之间兴起,书名副标题“切尔诺贝利的未来指南”似乎意味着更多的不祥暗示。
作者:李永博
编辑:徐悦东 校对:薛京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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